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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兩個外公。


外婆年輕的時候在父母的安排下跟同村的外公結婚,生下我媽媽後便離婚。改嫁給他真正的意中人,也就是我們後來的外公。


上上一輩的情史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,這一切到了我們孫子輩的影響只在於,有兩個外公。事實上那也沒太大的差別,因為我跟兩個外公都不熟。


後來的外公(也就是現在的外公)是一個很嚴肅的人,聽人說完話常常看透一切又不屑的冷冷的「哼」一聲,然後轉過頭去繼續喝他的老米酒。


我曾經吃過阿公的老米酒的悶虧。小時候回外婆家看到冰箱裡有黑松汽水,開心的拿起來倒了喝,沒想到居然又辣又苦!旁邊的阿姨舅舅表哥表姊們通通笑倒在地,才知道那是阿公的老米酒!從此以後我喝任何飲料之前絕對會先問過媽媽那是什麼才敢開動。


阿公話不多(也許只是對我而言),我聽過他說最多的話是流利的國罵。我和表姐常開玩笑說阿公的「一字經」其實不一定是在罵人,而是具有多重功能,是發語詞,是逗點,是句點,也是一種隨意填入句與句或字與字之間無意義的狀聲辭,甚至有時候會讓人忘了那是「一字經」,反而聽起來十分乾脆俐落有朝氣。儘管不是罵人,印象裡的阿公也從沒出現逗小孩的畫面,所以我跟阿公其實非常不熟,沒有什麼共同記憶。有幾次在路上遇到他老人家,我卻假裝沒看到或遠遠的低著頭繞路,實在非常沒有禮貌。


阿公因病住院已經一陣子,上個周末,阿公走了。家裡的長輩離開了,而做孫女的我居然只記得汽水罐裡的老米酒和一字經,這樣的人生重疊真是怪誕。


阿公,您好走。願您的西方極樂世界無病無痛,輕鬆自在,還有喝不完的老米酒。




 




【愛可碎碎唸】


試著回想關於外公的點滴,反倒超級想念慈祥全能的外婆。


小時候只要聽到媽媽說要回外婆家,我們就會高興的跳起來。跟外婆去挖地瓜、摸蛤仔、拔玉蘭花、去河邊抓蝦、抓蝌蚪、挖蚯蚓、挖雞母蟲、拔鴨仔菜,是我童年最快樂的回憶之一。神奇的外婆會煮好吃的飯菜、唸好聽押韻的童謠、幫我們從掌紋看未來、分析我們的名字與個性,還會隨手拿身邊的草、紙片做玩具。最厲害的是,生活裡的大小事,他都可以說出一個典故或故事,聽的我們一愣一愣的。例如外婆說地瓜怕鬼,會躲在一起,所以如果我們挖到一條,那附近一定還有好多條。(是真的!)。後來說給媽媽聽,他卻說根本沒聽外婆這麼說過。也許外婆只是呼巄我們的,不過充滿了無從考證的神奇典故的童年,是我很珍惜的人生片段。


後來看佐賀的超級阿嬤時,我常想起我的一樣樂觀的無敵好外婆。


赫然發現,外婆已經離開我們好久好久了啊…(遠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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